[西团] Spoiled Rotten
好看到爆炸。库洛洛是天使…
他们一起到外面店里吃晚饭。
就在半个小时前,他们还在城市边缘一座废弃的发电站里。库洛洛对废墟有一种不健康的依恋,当然,这完全不关西索的事。因为除念师那边进展顺利,他的心情不错,报告完了就随口问了句,要不去吃个饭?库洛洛在看书,像一座自动翻页的雕像,没有搭理他。他耸了耸肩。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,库洛洛才合上书,抬起头来如梦方醒地说:“西索。我们不是要去吃饭吗?”
于是他们并肩走在街上。春天傍晚的繁华街,一个包着头带穿着T恤牛仔裤的普通男生(他的模样暂时还能被允许用这个词),和一个奇装异服妖气全开的魔术师,组成了一副略显超现实的图画。
“我有一家想去的店。”库洛洛说。
“哦?♦”
“之前在杂志上看到的,听说很受欢迎,有点在意。”
库洛洛读书一点也不挑。西索看到过他阅读艰深的古书、食谱、侦探小说和搞笑漫画,光看他的表情完全判断不出来他在读什么(可能看漫画的神情还凝重一些)。有次西索无聊找抽给他带去一本色情杂志,他翻了一会,然后拿到厕所去了。
他出来的时候,西索笑嘻嘻问他我挑得对不对啊?是不是团长喜欢的类型?库洛洛侧着头,好像被问了一个很难的数学题,想了半天告诉他:我也不知道。
这样的人会有想去的餐厅,实在是令人意外。
“好难得♣ 那就听你的♥”
库洛洛点头。“不过在那之前……”
“?”
又过了半小时,他们一起站在了那家餐厅的门口。
“您好,请问有预约吗?”
“不好意思,没有预约。”库洛洛浮现出令西索觉得有点恶心的春暖花开的微笑。像他们这种生物,为什么还要费心思去伪装得像个人类,西索完全无法理解。他的奇异装扮始终如一地宣称:就是这么牛b,并不在乎你们凡人怎么想。
库洛洛显然也有这样的一面,否则他就不会一年四季穿着他的大衣了。可是有的时候,他又好像能从隐没在人群里得到一种奇特的享受。
无论如何西索没有理由听他的。但是已经晚了,刚才他被拉到城里最大的服装店,稀里糊涂就被换了好几身衣服。库洛洛打量他半天,抬起手想要弄乱他的发型。
他抱怨:“库洛洛,我不明白♦”
“越是无聊的事情,形式越重要——今天我不希望你太显眼。毕竟这只是普通的……唔,算了……”
一如平常,西索没有太在意这个人在瞎说些什么。他觉得无聊的事情就是无聊。唯一有点好玩的,是看着库洛洛怎么样把店员忽悠地团团转。一想到很快自己就能把这个人杀掉,他的心情就重新变得愉快起来,也不怎么计较自己被当成了换装娃娃。最后他们一分钱没给就出来了。
经过变装的西索虽然还是十分打眼,但至少属于能用“新潮”而不是“有病”解释的范畴。他的头发放了下来,妆也卸了,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库洛洛差点没认出他(为了不暴露能力,他说要去洗个脸)。他们取了号,老老实实地排队。玻璃橱窗里有很多逼真的食物模型。西索看着库洛洛若有所思的侧脸。他看起来像是要把这些菜名全都背起来,一会要参加考试。太可乐了。
“你为什么会想来这里?”
确实是一家很受欢迎的店——店里气氛很好,目之所及全都是女孩子和年轻情侣。无论怎么看,都不是库洛洛这种男人会感兴趣的地方。难道他听说这里藏着什么宝贝?
“杂志上说这家店刚开的时候,最长有人排队排了一整天。我很想知道,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人这么热衷?这种欲望的正体来自哪里?”
“不就是跟风吗?你把人想得太复杂了♦”西索说,“而且,人总是有好奇心的。你不也一样吗♣”其实他以前想约玛奇的,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空虚。
“……或许吧。”
库洛洛垂下了眼帘,看上去有一点落寞。他真是一个漂亮的玩具,可惜现在一点用也没有。西索忽然觉得失去了念的库洛洛就像那些食物模型,徒有光鲜的外表,令人垂涎欲滴又无可奈何。
他们好像排了一个世纪那么长,也没有想要杀几个人解闷。长到差点产生了一种错觉,他们真的是两个普通的年轻人,要来吃吃看最近流行的餐厅。
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,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。街上霓虹闪烁。接待的女孩例行公事地说:“今天情侣用餐打八折哦~”
西索说:“那太好了,我们就是情侣啊♥”
“真的吗?!?”女孩一下子就精神了,眼睛明显在放光。
“你不相信吗?”
于是库洛洛搂住西索的脖子,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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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到打折券的库洛洛,丝毫也不难为情地跟西索比了个V字。他们入座了,卿卿我我(装的)点完了菜。服务员离开之后,西索小声地问道:“难道你打算付账?!♦”
库洛洛也小声地说:“你在想什么?怎么可能?”
“……”
他想指出吃霸王餐不需要打折券这个基本的事实。但是据他所知,酷拉皮卡的锁链只是锁住了团长的念能力,除非他的智商也属于念能力的一部分。很明显不是这样的。所以他闭上了嘴。虽然是自己邀请他出来的,西索逐渐开始觉得,事情很奇怪。
他看着对面的库洛洛,这人一开始只是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那,后来就开始探头探脑地偷瞄其他桌都点了些什么。看到几个女孩子点了一个巨大的冰淇淋,他走过去问她们这在菜单上叫什么呢?(他肯定知道叫什么,只是找个话题搭讪而已。)他果然开心地跟她们聊了起来,还往西索的方向比了个手势——虽然完全不知道在发生什么事,西索也朝她们笑了,引起一些小小的尖叫(长得帅没办法)。
库洛洛为什么会这么做?
这也是他的实验吗?
上菜的时候西索开始琢磨,有没有可能他们之间的决斗已经开始了——在这个看似平稳的夜晚发生的一切,都属于他布局的一部分。因为团长是一个这样的人,除非迫不得已,绝对不会干任何多余的事情。他总是有一个目的。
而且,看着那近乎稚气的笑容,很难不想起来就在没多久前发生的事。西索上一回去找他,他没有坐在那里看书。从游戏里传送出来的时候,一丝熟悉而新鲜的芬芳传入西索的鼻腔,于是他近乎本能地跟随着它的踪迹,找到了库洛洛。
库洛洛正在一个露天的水龙头处洗手。把血从手上洗干净。他看上去完全没有受伤,那都是别人的血。他没有注意到西索的接近。他可能失去了念,可是没有失去杀人的能力;又或者,他只能杀人,别无选择。
这大概是西索最清楚的感觉,就像犯瘾。如果不去杀点人,可能他会发疯——库洛洛也许不会像他这样发作,但是心里的某个部分会逐渐坏掉。到最后他必须自己去寻找死亡,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。
在这个时候,西索悄悄地往后退了出来。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,会现在就杀了他。
他在墙边蹲下,缩成一团,努力平复呼吸的过程中咬破了自己舌头,满嘴铁锈的味道。这只能让他更加兴奋。在游戏里他应该杀够了人,可是看到库洛洛那样若无其事地在阳光下洗去血迹,真的很难不硬——毕竟这是他的机制,他的生理结构的一部分。
而现在,同一个人就坐在他对面,喝着一杯冰镇樱桃汁。
“……”
忽然之间,一股无法忍受的无聊袭来。他站了起来。店里没人注意,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——杀气也藏得很深,还没泄露出来。
库洛洛从下方望着他,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。
“不好意思~~麻烦这位先生让一让可以吗~~”
服务员咋咋呼呼地从他身后过来了,在他们桌上放了一个跟刚才那桌上一样的五彩斑斓的巨型冰淇淋。它简直像是一个迷你的游乐场。刚才他们在外面看到了模型,也看到别人在吃,但是一旦放到面前还是有种不同凡响的冲击力。
“……?我们刚才没点这个吧♣”
“是不是上错了?”
“5号桌的客人说请客哦~”
“真的吗?!那太谢谢了。”库洛洛满面笑容地跟那群正在结账的女生挥手。看到那傻里傻气的笑脸,西索又感到一阵杀人的冲动。
“西索,你吃这一半。不然马上就要化了。”库洛洛命令道。
“…………”
他们无言地吃着冰淇淋。
过了一会儿。
“抱歉,我吃腻了♦”
“才吃这么点!”
“味道也不怎么样。”看来流行只是因为外表好看而已。
“我试试——”库洛洛往他那边挖了一勺。“很好吃啊?!”
“……♦”
他肯定是没吃过好吃的,西索马上就下了结论。但是,如果给他全世界最好吃的冰淇淋,他能知道吗?如果蒙上他的眼睛,能分辨出来吗?也许对他来说,整个世界都是食物模型。它们用鲜艳的色彩诱惑他占有,又不能给他任何真正的满足。
西索产生了一种危险而模糊的想法——他觉得这个人好可怜。这不像他,因为对自己挑选的对手,他总是满怀敬意的,否则把他们踩在脚下还有什么意思呢?
可是对库洛洛,他在还没有打倒他的时候,就产生了一点类似于轻蔑的感情。
不能再拖了。必须快速地解决所有问题,痛快地杀了他,趁还能从中得到享受的时候。
到后来西索就托着腮,看着库洛洛一个人在吃。
“库洛洛~~”
“嗯?”
“不要吃了。我们去喝酒吧?♥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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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一起去找酒喝。走在街上的时候,一阵夜风吹乱了库洛洛的头发,他好像很冷,缩起了肩膀。毕竟吃了一肚子彩色的雪。
经过一座桥,漆黑的河水在下面无声地流淌。岸边零星的灯光里,有一个很不起眼的酒吧标识。
“就这里好了♣”
“好啊,”库洛洛说,“喝多了刚好吐在河里。”
西索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肩膀。要是他还穿着高跟鞋化着妆,这么做看起来肯定像一个异常高大的变态在袭击一般人,但是现在他们就像两个好兄弟一样。他们进入了那家小酒吧。
刚一坐下,库洛洛就说:“我可能爱上你了。”
“啊?”
就算他说“我怀孕了”也不会令人更加惊讶的。西索不知道这个人在瞎说什么。这是挑衅?但是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演戏。
“今天,在等你来的时候,我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。”库洛洛慢慢地说,“我发现我有一点希望这段时间可以继续下去,我跟世界的联系只剩下你一个人,你又像蜘蛛丝一样飘忽不定,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。老实说,我有点享受这种感觉。当时我很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,所以我想试试看跟你约会。但是现在好像不是很重要了。”
西索完全没有想到这算是约会。在他的字典里,约会是更加血腥也更加浪漫的词语。
酒很棒。在这种地方竟然能喝到这么好的酒。但是库洛洛肯定喝不出来,他就是一个劲的喝。怎么喝都是那副样子,好像永远不会醉似的。
西索觉得很想笑。
“库洛洛,我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♥”
“说吧。”
“如果你想你‘可能’爱上谁了,根本不用费心去思考——那肯定不是爱呀♥”
“……是这样的吗?!”他看上去有一点受到打击的样子。
“这是常识♥”
在他的字典里,所谓的爱是更加毁灭性的、绝对不会弄错的东西。
“……”他仿佛陷入了沉思。
“我倒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♦”
“我让你失望了吗?”
“不会,对你没有这方面的期待。而且……”
无论想要什么,他总是能如愿以偿。不用看库洛洛,他也知道对方是同样的想法:反正他们总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。
如果互相冲突呢?
西索知道自己会赢,这是一个事实。
“但是我真的挺喜欢你的。”库洛洛说。
西索并不觉得荣幸。“只是喜欢我的身体吧?♦”
“那也是一部分。”他承认。
他们睡过几次,纯属消磨时间。西索并没有把干他当成和他干架的替代品——要是他有一丁点这样的想法,就绝对不可能满足于这种极度漫不经心的运动。他们一句话也不说,只是该干嘛干嘛,好像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幻觉或者恍惚状态。他几乎都不大记得了。
在稀少的印象中,有一个是库洛洛躺在那里,胸口起伏着,像个溺水的人来到水面上一样张着口喘气。他的眼睛睁得很大,但是完全不聚焦,好像什么也看不见。然后他就沉没了,紧紧地闭上眼。在阳光下,他的脸上一片晶莹。
西索无意识地伸出手。他的指尖沾湿了一点。他舔了一下,没有味道。
“你真的想跟我决斗吗?”库洛洛问道。
“当然♠”
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困扰。“但是,从我身上,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。”
啊,就是这个表情。这个笃定的语气。好像一切都不可能使他感到意外。
魔术师笑了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?”
死的气息。脉搏、声音、温度,充斥他们周围的空间,越来越近。死是他们之间看不见的第三个人。从一开始他们就在跟死调情和玩游戏。
一定只有在他死去的时候,那短暂的一瞬间,才会出现真实的、活着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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库洛洛伏在桌上,肩膀微微颤抖着。西索把他的脸扳过来。不,这次他没有哭——他在笑。
他好像很高兴,眼睛都眯起来了,那不是伪装出来的笑容。西索明白过来他一定醉得很厉害——他吃准了在这个时候,西索绝对不会干任何事情伤害他;那太浪费了。他甚至会保护他。所以他可以放心地喝得烂醉。
他直直地看着西索的眼睛。
他说:“我当然知道。可是你呢?你知道吗?”